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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意地活着

时间越过了道路、群山、桥梁、城市的喧哗与骚动,越过废墟、遗址、原始森林、灯火、盛大宴席、滚滚车流、汪洋大海中的惊涛骇浪,来到我的耳边,驱使我来倾听,并在这倾听中感到一阵又一阵惊惧。是的,无人能逃出时间的天罗地网,无论是成功者、失败者,还是圣哲、酒徒、水手,概不例外。正是这难以抗拒的一点,注定了每一个人在劫难逃的悲剧命运。时间是男人的敌人,更是女人的敌人;时间是孩子的敌人,更是老人的敌人,而人们最初或最终,自觉或不自觉的选择是:从时间中搏击时间,在虚无中抗争虚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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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朋友赵建雄近段时间写的许多新诗,我认真读过了——阅读的认真既是对诗人的尊重,也是对朋友的一种更深入的认知。你可以看到醉意朦胧中朋友亲切的笑容,他们手舞足蹈、他们遥遥远去,然而,朋友更内在、更本真的一面,仍然藏匿于深不可测的潜意识中,它们汹涌着强劲、狂野之力,横冲直撞,试图呈现于光芒中,表现自己、证实自己、显露自己,这正是人之为人的不能压抑的神秘本能;而诗恰恰在某种程度上,提供了倾泻它、喷射它的特殊形式。我们说诗缘情、 诗言志,但更彻底地说,诗是对人类复杂精神世界最有效、最深邃的探索,许多人性的秘密尽在其中,何止“志”,何止“情”,何止一些“小哲理”,何止一些社会的表象、人间的一些无聊景观,不,诗的意义指向我们精神最内部的每一个角落并在此深深挖掘,语言则成为突入人心的魔术般的诡异力量。在这个意义上,赵建雄的诗可以解释赵建雄的人,而赵建雄这个人,也必然写下这样的诗;甚至赵建雄的诗,比他本人更了解赵建雄,诗的神奇也让我们惊奇,并朝这血色黄昏和乳白的黎明,睁大眼睛:他究竟看到了什么?他能够看到什么?或许,每个人都在自我的隐形冲突中矛盾着、分裂者,同时又互相融合着,走遍苍茫世界,你能找到一个绝不矛盾的人吗?能,但那是死人,而每个活人都有一颗骚动不安的心,唯有这心让人丰富、博大、多元、复杂,让人感知到血肉丰满的赤裸裸的真实存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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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赵建雄笔下的“春天”“秋天”,以及“桃花”“梨花”“杏花”,纷至沓来,构建出一种优雅的、精致的、怀旧的、纯粹的“唯美主义氛围”,这是他最引人注目的写作倾向。这或许是抒写了他“被你残酷的美所伤”所带来的灵与肉的战栗与疼痛,也可能源于他“诗意的生活”的一种辽阔梦想,当作者借助它们反省内心时,我们看到了赵建雄多情、细致的一面,这个热爱生命的人,是用赤诚和精微的感官体验着生命、赞美着生命。在人与自然的亲密接触里,诗人欢喜地带着满足感消隐其中。大自然的拥抱是宽厚而温暖的,赵建雄的一首诗《失眠之夜,我孤傲的灵魂在 跳舞》,提供了更为有趣的答案,虽然这是一首不为许多人注意到的诗,然而,另一个赵建雄就潜伏其中,对着某次生命中无法遗忘的失眠之夜,他独语了。诗人有时和自己独语,无须他人倾听;或者说,他向墙壁倾诉,说给石头听,而一只猫也从窗台上尖叫一声逃之夭夭。作为一个多年的写作者,我深知写作上的闭门造车乃是写作的灾难,因为它源于刻意的雕琢、惯性思维的随意滑动,甚至源于写作上的某种功利主义,最终陷落于无效写作的绝地。到了这个地步,我们就违背了写作的初衷,这又有什么意思?实际上,赵建雄的这句诗,在他的心底埋藏得太久了、太久了,而此刻骤然爆发,如一颗地雷、如一颗炸弹。它来源于诗人的一次觉醒、一次顿悟,存在中某次情感体验对自己精神的巨大冲击和激烈刺激中,笼罩在事物之上、事件之上,重重迷雾随风飘散,一个真理如河水冲刷过后的累累岩石裸露出来,且如此耀眼、如此坚硬——它让我们直面而视,哪怕它刺痛我们的眼睛!这一次顿悟以抽象的言说呈现,但它首先是被那些令人迷茫、令人困惑甚至令人恐怖于大千世界的意象所启发、所揭示。“每一棵树都长着吃人的牙齿”“千万只蜜蜂叮在牛背上”,诸如此类“反唯美”“反优雅”的具有审丑性的意象,在赵建雄的大量诗作中是极为罕见的,甚至在潜意识里,也是他拒绝使用或排斥使用的,因为赵建雄的诗歌倾向是:“让我们诗意地活着”,有可能在以一颗赤子之心,讴歌生命中珍贵无比的“真、善、美”的同时,带来一种对传统意义上、古典意义上“优雅”写作的推崇,却使当代更加繁杂、更为光怪陆离的现实,摒弃于诗人的视野之外、表述之外,这毕竟是一种审美上的偏差,造成诗歌写作的狭窄以及单调。但赵建雄通过这一首诗表明:诗人的变化乃是不可避免的,那曾经排斥的东西,有可能被重新接纳;那曾经拥有的东西,有可能被抛弃。“在梦中,其实我是醒着的。”赵建雄在这首诗里,如是解析着自己、反省着自己。这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重新呼唤呢!确实,这首诗或许比其他诗作更能确立起一个诗人的鲜明而真实、强悍又虚弱、反抗又痛苦的自我形象,最后,诗的高潮携带着激荡浪涛奔涌而来——“我看见我的孤傲的灵魂/在黎明到来前的寒风中/放荡不羁地跳舞/在虚无中抗争虚无,在时间中搏击时间。”这是人的使命,又何尝不是诗的使命!

金汝平